智人(也就是我们)在所有动物中绝对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我们身体的许多方面都有别于其它动物,甚至是和那些遗传关系相近的灵长类动物都差异巨大。
比如我们的皮肤、大脑、汗腺、屁股,眼睛……都独树一帜,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怀疑智人并非地球原生生物。
在所有这些独特中,有一个经常被人们忽视,那就是我们的胃酸。
智人的胃液pH值在1.5左右,这个数值比大部分动物都要低得多。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胃酸水平决定的是动物的消化能力,其实不然,科学家很早就已经了解到动物高水平的胃酸并不能使食物更容易分解。
在一项针对68种鸟类和哺乳动物胃酸度和饮食的研究中发现,真正影响动物胃酸水平的是它们的饮食行为[1]。
图:食腐的秃鹫胃液pH值在1左右
动物的食物构成中被微生物污染风险越高的,则胃酸水平也就越高,通常情况下,食腐动物的胃酸水平高于食肉,再高于杂食,最后才是食草动物。
对于哺乳动物而言,胃通常扮演两个角色,一个是让蛋白质、甲壳质等物质降解,另一个则是充当“生物过滤器”。
充当过滤器的部分就是胃酸发挥作用部分,胃液的pH值越低,则意味着它对微生物的过滤越显著,那些食腐动物因为摄入更多的微生物,所以需要高水平的胃酸来杀死这些潜在的致病菌。
智人的胃酸水平实际上比一些被定义为食腐的动物都还要低一点,和那些以超强胃酸著称的动物——比如秃鹫的胃酸水平相当。
无论从智人的生理需求来看,还是从生理结构来看,智人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杂食动物,我们需要均衡饮食来获取必须得营养物质,同时我们的牙齿、嘴部结构等都是为杂食而设计的。
但是,如你所见(上图),杂食动物胃液的pH值在2.8-5.9之间,而人类的是1.5,而且作为智人现存最接近的两个物种——黑猩猩和倭黑猩猩,它们的胃液pH实际上接近中性。
那么,有趣的问题是,智人的进化史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杂食性的我们胃酸酸度要接近于食腐动物呢?
这个问题,其实还比较好回答,就像我们前面所说的,通常饮食行为就会决定动物的胃酸水平。
所以人类奇怪的胃酸情况现在主流的解释自然就是我们的祖先在过去的某个阶段进入了一个食腐或者接近食腐的阶段。
为什么人类演化会有食腐阶段?
南方古猿属的一个分支被认为是人属谱系的祖先(具体是哪个目前并不明确),而南方古猿属大约是在400万年前在东非进化。
图:南方古猿源泉种,很可能古代人类亲戚的过渡形式
由于气候变化,森林的退去,南方古猿第一次从树上尝试进入地面生活,而它们的形态也逐渐趋于直立行走。
随着在地面发展,这个谱系产生了两个主要分支,一个是优化自己的捕猎能力——获取优质蛋白,另外一个则是优化自己的草食能力——吃更多没有营养的草并消化它。
大约在210年前,一个有别于其它南方古猿的物种出现,因为它的独特,古生物学家不得不给它单独编类——也就是现在的人属。
很多人可能已经猜到这个物种是谁了,它就是能人——是目前人属最早的物种。
图:能人
能人的形态其实更接近南方古猿,而不是其它人属物种,最早人们认为能人有别于其它南方古猿的原因是它会使用工具,这是“能人”名字的由来,同时这(是否使用工具)也成为之后判定一个古猿化石到底是不是属于人类的重要依据。
不过,随着考古的继续,古生物学家逐渐发现,其实早300多万年前,一些被归类南方古猿的物种已经在使用工具了,所以现在能人的地位有点尴尬,它到底属于南方古猿,还是属于人类,存在太多争议了,但这个不是我们这篇文章的讨论范畴。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思考,这和我们的主题有什么关系?
好吧,关键就在于古猿使用的工具上,这些工具到底是用来打猎的,还是用来做其它事情的。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早期的许多工具和装置其实是用来撬开骨头和头部,而不是用来猎杀的。
虽然有证据表明能人确实有捕猎能力,但发现他们猎杀的证据还是非常有限的,它们更多的应该算是“拾荒者”,而不是“捕食者”。
换句话说,最早人类祖先尝试吃肉时,它们的食物来源其实是那些猛兽的“厨余垃圾”,和现在的食腐动物是没有太大区别,在生态位上完全一致。
这种表现在能人之前更明显,因为捕食能力是伴随直立行走出现的,我们可以预见一种植食性动物想要吃上新鲜的肉肯定不容易,所以吃吃“厨余垃圾”是不错的选择。
好消息是,大型猛兽通常不具备咀嚼能力,它们无法获取大型食草动物的骨髓和头骨下面的大脑,这给饥肠辘辘的原始人留下足够的食物。
2016年的一项研究发现,一整头被大型动物吃过并丢弃的斑马尸体,至少还能够提供15公斤的各种大小的肉——特别是骨髓和大脑脂肪含量丰富。
作为一个“拾荒者”,古人类如果得到这样一头斑马尸体,那么它们将得到超过 60,000 卡路里的热量,这足以满足大约27名男性直立人一天的全部热量需求[2]。
这种拾荒且半食腐的行为在人类谱系中持续了很长时间,如果有一天古生物学家告诉我,人属的演化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完全走向食腐的分支,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
但是,很明显智人的祖先并没有往食腐这条路走得太远,它们最终通过优化工具,直立行走,大脑、耐力跑、语言和协作……等等走向了杂食。
图:拾荒行为影响人属方方面面,甚至连迁徙可能都是由此主导
“饮食就是宿命”,这句话真的特别适合人类的演化,早期的拾荒影响了人类工具的使用,从而改变了人类捕食行为,捕食行为的改变进而让我们继续改变生理特征。
所有这些改变,让我们应对了一次次灭绝危机,成为人属唯一存活来的物种。
而那些优化吃草的南方古猿呢?它们也一样,饮食也决定了它们的宿命!
南方古猿属大约在200万年前被“灭属”了,没有一个物种存留下来,吃更多劣质的草最终也影响了它们的生理结构——比如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就像现在的大猩猩一样,而这些特征没能让它们因对更多气候变化。
参考:
[1].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one.0134116
[2].https://doi.org/10.1016/j.jhevol.2014.06.020